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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上流的偽術?》



 



工作時,偶爾會與同事分享私生活,每當被問到假日活動我都會編個善意的謊言,說我行山、打網球、看電影。打網球和看電影是真的,行山是假的,但甚少會說我畫畫。



幾年前一次朋友團聚,旁邊坐著會攝影懂藝術的朋友。我問他最近有什麼畫展推介,他還未回答,另一位已說:「哇,你地啲話題咁Deep,點搭嘴呀。」然後我變成了漫威What If劇集中,打擾了雷神派對的Captain Marvel — Party Pooper。又有一次,因為工作的關係,認識了一班年紀相若,來自不同公司的同事。會議後各自加了大家的臉書。其中一位看見我臉書上的油畫作品,面帶驚訝的說:「原來你識畫畫架?你係我心目中嘅地位突然高咗好多」當時只能微笑,自嘲一句「明嘅,就咁睇我個樣都好難會估到」,只希望盡快帶過話題。令我地位變「高」的原因,是因為本來的工作帶有較低的社會形象,還是會畫畫的,真的帶有上流社會等高層次的「光環」?



2018年,一位日本壓克力膠畫家來到香港舉行畫展,希望能近距離欣賞他厚重而富有質感的作品,我到了這間位於中環的畫廊。走入門口,剛拿到場刊,聽到兩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士說:「最貴果五幅作品,尋日已經賣咗。睇黎佢(畫家) 啲作品幾受市場歡迎」當日是舉行畫展的第二天。



西裝,古龍水的香味,手掛著酒杯遊走於大型畫展,似乎是搞藝術的形象。但如果你問我心目中的畫家形象,我會想起只穿短褲的畢加索、在酒吧喝著龍舌蘭的凡高、口叼煙斗的莫奈、在落後的村莊被大溪地女性包圍的高更。



每次說起畫畫的興趣,或分享近來的新作品,對方都會露出驚訝的表情。然後一輪基本言語操作化解尷尬的氣氛後,又回到其他衣食住行的話題。但其實畫畫只是一種普通的興趣,是一種表達情緒的渠道,有人善於用音樂表達;亦有更多的人善於用文字和語言表達。正如小學上課時,總會感到沉悶,有人會聊天、寫日記、在課本上畫畫打發時間。然而上了中學,以畫畫作為興趣的,都會與工作前途等問題掛勾,被其他人質問。但打籃球、打電玩、聽音樂等,依然能夠作為純粹的興趣而繼續存在。



近幾年,「文青」一詞開始活躍於網絡。每逢各種大型畫展的舉行,都會在社交媒體上見到標準「文青」裝:漁夫帽、布袋、圓框眼鏡的打卡照。作為喜歡視覺藝術的一份子,當然為視藝走入主流而感到興奮。比起其他同樣值得欣賞但仍屬小眾的範疇例如電競,得到大眾的認同絕對是一件幸福的事。由小眾變成主流,需要進行普及的工作,令大眾學懂欣賞。還記得疫情前,到了溫哥華藝術館,旁邊站著兩名衣著樸素的外國女生,欣賞著印象派的畫作。兩位不停前後移動,互相分享不同距離的視覺效果;幾分鐘後,兩位女生離開,換了一家三口,這次由媽媽向小朋友講解印象派畫作的特點。生活在你擠我擁,工時過長令人難以放鬆的城市,希望畫畫有天能變成茶餘飯後,像朋友間討論著足球比賽的一種普通興趣,或者甚至可以成為盪滌心靈的一種精神食糧。


 

2022/05/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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